【老九门一八】领路人（短文）
中元应景文，是糖还是刀我也不知道= 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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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启山再睁开眼时，发现自己竟然从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，变成壮年时期的他，气不喘了、脚也不痛了，四肢灵活、活动自如。看看自己的服装，一身墨绿军服，是自己在长沙当布防官时的军服。
环顾四周，一片云烟缭绕的漆黑，张启山顿时明白，想他应该是踏上黄泉路了。
听说人死后，会回到自己最美好的模样，看着自己的这一身军装，张启山笑了，看来这传闻倒是真的。虽然那时局势混乱、国家内忧外患，不过却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期，虽有万事纷扰，但他身边也有朋友辅助，得以保卫家园。
突然，张启山听到了铃声，慢悠悠、不疾不徐的铃声。
想来，是他的领路人来了。
传闻，黄泉路上的领路人会是死者最为思念的人。张启山心想，不知是夫人、还是父亲来了。
张启山还在想着是谁时，那缭绕的云烟彷佛被人拨开般，前方模模糊糊的人影一下子鲜明起来－
「佛爷，老八来接你了。」
明晃晃的笑容，伴着清亮的呼喊，穿着枣红色长衫的齐铁嘴，牵着他的小毛驴，摇摇晃晃地来到张启山面前。
张启山呼吸一滞，莫名的酸涩感瞬间从鼻腔蔓延到眼眶，不敢应、也不敢动，就怕自己身在幻境之中，只要一动，眼前又是虚无一片。
骗了别人、骗了自己那么久，差点连自己的心都要被自己瞒住，却骗不过这天道昭昭。
「佛爷，咱们老九门里你是第五个来的，现在上面就剩二爷、四爷、五爷跟七姑娘了。」完全不知道张启山内心波动的齐铁嘴，兀自边说边来到了张启山的面前。
看着张启山绷紧的脸，齐铁嘴皱起了眉毛，「呃……佛爷，你该不会忘了我吧，我是铁嘴啊。」
一张白净的脸，眉眼皆是温和如春风，表情也依然跟记忆中一样的活灵活现。
「不，」张启山压下喉间的哽咽，摇了摇头，勉强地出声，「我怎么会忘了老八呢。」
「嘿嘿嘿，」齐铁嘴讨好地笑着，眼睛瞇成月牙状，两颊的酒窝、一笑就跑出来的小虎牙，一切都与张启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。
一样的让自己心动。
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眼前人的笑往上扬。
「来，」齐铁嘴主动握住张启山的手，牵着他往云烟的另一边走去，「三爷、六爷跟九爷在前面等着帮佛爷接风呢，我们快走吧。」
握着自己的手，就跟自己梦里一样的柔软却有其韧性。
张启山情不自禁将那人握着自己的手回握得更紧。
齐铁嘴也不在意，任凭张启山牵紧自己的手。
「对了，佛爷，你怎么跟九爷吵架了呢？不过你放心，我已经帮你劝过九爷了，等等见面时，你也别跟他置气了。」
「六爷没有后代供养他，所以在这下面过得比较辛苦，不过我跟九爷一段时间就会去接济他，倒也还过得去。」
「还有我跟你说，这动物真的是有灵性的，我家这头驴子死后就待在这地府等我，等了我好久，亏我之前没白疼牠。对了，三寸丁也在这等着五爷。」
「二夫人也在这等二爷，等了好多年了，不过她总说不急，不想二爷太早过来。」
一路上都是齐铁嘴的叨叨念念着，就跟以前一样。
张启山突然停步，拉住了齐铁嘴。
被拉住的齐铁嘴一脸疑惑，「佛爷，怎么啦？」
张启山看着齐铁嘴，目光深深，握紧了齐铁嘴的双手，似有千言万语欲说，出口的却只有一句—
「我很想你。」
眼底竟然有从未在张启山眼中见过的泪光。
齐铁嘴双臂展开，抱住那个从不示弱的张启山，轻声道，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」
眼眶里那滴再也撑不住的泪水，终究从张启山眼底滑落至齐嘴铁的肩头。
前尘往事如烟，唯有情深不知。
相识而笑，两人双手紧牵，带着一头驴子摇摇晃晃地再次向前走去。
路上，齐铁嘴的声音伴着驴子脖子上的铃铛，响了一路。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