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點浩然氣,千里快哉風

【越端】故人故事25

*ooc的锅我自己背,与人物角色无关。

 

 

25

 

陵端醒来时,就见到方兰生正在帮自己把脉。

 

想要坐起身来,全身却还是乏力地很。

 

“不错,今年只折腾两天而已。”方兰生将陵端扶起,靠坐在床头,“这算是进步吗?”

 

方兰生话里的意思,陵端怎么会听不明白,这几年来自己折腾了自己多少,兰生全看在眼里,心里有数的很,自然在关怀之余还有些对他的不满。

 

“让你劳心了。”陵端真心地向方兰生道谢。

 

这些年来,因为自己这个病,的确给方兰生添了不少的麻烦。

 

倒了杯温水,放到了陵端手中,方兰生没好气地说,“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,就放过你自己吧。”

 

浅浅抿了口水,陵端嘴角微微地扯动,笑得有气无力地。他何尝不知道年年发作的这个怪病,一切源自于自己,不过是自己瞎折腾自己……

 

若是真能如此简单,他又怎么会年年让自己痛得死去活来?他何曾不想放过自己,可惜他陵端本就不是心大的性子。

 

在很多事上,他总是一个人该死地固执着。

 

就像是讨厌百里屠苏、为肇临报仇,或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……如果他能放过自己一点,当年又怎么会让自己走到那个地步?

 

从以前就是这样,他的心眼小,眼里只能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事物,执拗地坚守着他相信的。对此,师父以前没少叨念过他,要他多往大处着眼、往长远专注,反责难成大器,怕是画地自限,困住了自己。

 

可惜自己做不到师父的教导,最终把自己逼上了绝路。

 

如今依然如此。

 

兰生劝的,陵端怎么不明白。

 

可明白是一回事,真正能放开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 

见陵端惨白着一张脸,脸上扯着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的戚戚哀哀,不免让方兰生一阵气闷。罢了罢了,这人若是凭着自己一两句话就可以劝得了的话,他又怎么会憋出心病来,年年折磨自己一把。

 

“不过你这次发作能缩短到两天,让你少受一些苦,还真要感谢我大哥。”方兰生一边收着桌上的药瓶,一边随意地说着,“若不是他这两天随侍在你身边,你一发作他就以真气帮你护体舒缓,恐怕你还要多捱上几天。”

 

“大师兄?”陵端不是没有料到,这两天他虽然总是昏昏沉沉意识不清,但还是隐约感觉到有人陪在身边,细心地照料自己,模模糊糊看是陵越的身影。

 

只是他醒来时只看到方兰生,未见陵越,便以为那人细心的照料,不过是自己妄想产生的错觉,没想到真是陵越亲自照顾。

 

他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丢下不管?

 

想起他在发作前陵越闪躲自己一事,陵端更觉难以承受陵越对他的好。他明明就觉得自己对他的那点感情如此恶心,那为什么不躲远点呢?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他师弟,就值得他忍受那份厌恶?

 

他眼里看的究竟是他陵端,还是师弟呢?

 

陵端望着手中杯子内的水,心绪难平。

 

回想自与陵越在方府重逢后的点点滴滴,陵端的心却是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。陵越对他的好、对他的耐心、对他的主动关怀,曾经都是他求之不得的,可如今,他一点都不想要。

 

他宁愿陵越还是冷着一张脸对着自己,看到自己就甩袖离开,至少他能确定在他眼里,陵越看到的还是他陵端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一昧地对着他好,仿佛就如同当年在天墉城对屠苏一样。这样只会让他觉得,陵越是透过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师弟,去想象着那个他真正想要他回来的那个师弟。

 

自始至终,他陵越心心念念的师弟,是不是还是只有百里屠苏一个?

 

他陵端不想、也不愿意当百里屠苏的替身。

 

这样的关怀,他陵端要不起。

 

背对着陵端的方兰生没有发觉到陵端心情上的起伏,还以为陵端是见陵越不在感到奇怪,径自地说明着,“方才芙蕖真人来找大哥讨论天墉城的一些事务,大哥知道你还不愿意让其他天墉城弟子知道你人在方府,因此另外找了个厅房见芙蕖,谈完事情便会回来了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怎么了?”方兰生这才发现陵端似乎情绪上有些奇怪,才想开口询问,陵越正好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而入。

 

看到陵端已经清醒靠坐在床边,陵越难得地喜形于色。

 

“你醒了?”很快地收拾起自己不知何来的欣喜,陵越稳住情绪,侧坐到陵端床边,将手上的药碗交给陵端,“正好喝药。”

 

捧着陵越放到自己手上的药碗,陵端望着碗内深褐色的汤药,兀自出神。碗侧还留有陵越手掌的余温,是陵端从以前到现在,最留恋的温度。

 

可是再留恋又有什么用呢?不属于你的,终究会如同这碗上的余温,倾刻散去。

 

见陵端迟迟不喝药,陵越以为他是因为怕苦而不敢喝药,嘴角微微翘起,就跟他小时候一样。从小陵端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舌头尝到苦味,没少被几位长老批评,说他吃不得苦。小时候陵端生病要让他吃药时,总是要哄上许久,更是要先备上好几颗的仙楂糖。

 

“张开手。”陵越示意陵端张开手掌,随即落在陵端手心的,是几颗粉桃色的仙楂糖。

 

望着手心中的仙楂糖,本该是甜蜜的滋味,却从舌根处泛起一股酸涩,顺着喉咙、气管,狠狠地掐住了心尖,然后蔓延到眼眶、鼻尖,酸涩地生疼。

 

其实,他已经不怕吃药了。药再苦,也苦不过他埋在心里的苦。

 

然后,他听到陵越刻意放轻的声音,就像是对孩子般哄着自己,“良药苦口。”

 

良药苦口利于病,忠言逆耳利于行。明明早就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,却偏偏贪图那一点不舍,终究病入膏肓。

 

举起碗来,陵端仰首将碗里的深褐色液体,一饮而尽。


方兰生拿着空碗离开,顺手带上门时,望着房内在床边对坐的陵越陵端,心里漫起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
 

第一眼是端端正正的和谐感,再一眼就会发现和谐中隐藏着不协调的矛盾感。方兰生不明白这样的感觉从而何来,在阖上门后,不自觉地叹了口气。

 

望着天空,方兰生突然明白,那样的冲突感从而何来—陵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而陵越也在隐藏着某些情绪,他们都在假装着若无其事。

 

像是窥见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,方兰生快步匆匆离开。

 

跨出小院时,方兰生回头看了眼陵端的厢房。

 

也许,他早就察觉到了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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