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已经不敢说会有多长了,更新应该不会太快……
*ooc的锅我自己背,与人物角色无关。
*总算破了前面几章的伏笔?
*这一章的转折有点多,希望不要让人觉得太乱……
10
既然已经无心打坐,陵越也不勉强自己,步出房外,随意地走动。
却不知是因为回想地太过,陵越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山禁地前的一棵大树之下。等到人来到了树下,仿佛自然地仰头看向树上时,陵越才突然认出眼前的树,为何会如此熟悉。
那是他跟陵端有一次玩捉迷藏时,陵端躲的地方。
也不知道那时还没有学到踏云梯的陵端是怎么爬上树的,就躲在半树高的枝干上。当自己飘然落在陵端的面前时,只见那小小的孩子靠坐在树上,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出神。
他问,大师兄,你为什么来天墉城?
因为要修道。
那修了道要做什么呢?
御剑斩妖除魔,保护众生。
陵端歪了歪头,笑了起来,我没大师兄那么厉害,可以保护所有的人,我只想保护大师兄、保护天墉城。
思及此,陵越不免失笑,那时小小年纪的自己,还真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。在还未懂事的时候就来到天墉城,半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懂着为什么要入天墉城、为什么要修道,不过都是模仿着长者师者的教导说话罢了。
身随心动,还没有意识到时,陵越已经立在那时候陵端坐的树干上。从树缝间远眺出去,不知道当年陵端看的是什么?看出去的景象是否跟自己现在看的一样呢?
尽是云烟缭绕的飘渺。
如今,没有人会再问自己,为什么要入天墉城?为什么修道了?
一切仿佛理所当然,斩妖除魔、修道成仙。
曾经这些,都是陵越的信念。他从未有任何质疑地练剑、修道,一步一步随着师尊教导自己的修仙路上前进。
陵越坚信,天道酬勤;但凡只要努力,终究能克服困难,脱凡成仙。
这也是师尊走在前方以身作则给他看的道路。
所以当时的他,对于不思进取的陵端,是气愤的、更是失望。陵越不明白自己的那种气愤从何而来,就是对于陵端总是不好好修行,有着深深的不悦,跟被伤害的疼痛。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,陵端对于自己所信奉的一切准则,嗤之以鼻。
那时候的陵越眼中是非对错黑白分明,没有一点模糊空间。
对就是对、错就是错,没有什么情有可原,更没有什么无可奈何。
直到蓬莱大战之后,陵越第一次对过去的信念,产生了疑虑。
何谓天道?
若是人定胜天,为何屠苏、师尊、晴雪,甚至于自己那么努力之下,屠苏依然落个魂消魄散的凄惨下场?
若是天意难为,那所有的努力是否都是没有任何意义?人的一生在出生时就已经决定所有该走的路、该做的事,所有的过错跟伤害都是无可避免的、都是命中注定?肇临本就该死、屠苏本就该亡、欧阳少恭玩弄苍生、陵端注定入魔,既是天意难为,那谁又有权力去评判他人对错?
原本的黑白分明,顿时化为灰蒙蒙的模糊一片。
陵越总是不断地思索着,每个人的经历看似有所选择,却总是一环接着一环、环环相扣,最终落入个无可奈何,这就是天道吗?
欧阳少恭是、屠苏是,陵端也是。
谁也控制不了自己的人生?
远方的晨曦破晓,金色光芒终究突破层层飘渺,映出远方的重重山峦绵绵。
不知不觉间,陵越竟然立于树上一夜。
闭眼,再次睁开后,天墉城的掌教真人眼中的疑惑已藏,只余无波无澜的平静。
……手中虽然有剑,仍需天意成全。
在那一刻,陵越知道自己恐怕是有愧师尊的教诲,修不成仙了。
心中有疑,如何镜明?
陵越只愿,此生能求得一个答案。
正想飞身下树,树下却传来对话。
“师叔,你就告诉我吧。”陵越听出那是玉泱的声音。
“哎呀,你这孩子真奇怪,你又没见过二师兄,怎么对他那么好奇。”另一道似乎是肇其的声音,夹杂着竹帚扫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“不就是好奇吗?”
“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好好奇的,去去去,别妨碍我扫地。”
盘腿无声坐下,陵越并不想惊动到玉泱他们,准备等他们离去后再离开。
不过陵越也有点好奇,其他人是怎么看陵端的,毕竟天墉城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到陵端,仿佛禁忌。
见肇其不肯开口,玉泱只能迂回询问,“那个陵端师叔是不是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个性温和好亲近,但又总是客套有礼,似乎刻意与人保持着适当的安全距离?”
“你是听谁说的?那是二师兄吗?二师兄向来是风风火火的个性,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,高兴的时候就笑,不高兴的时候就臭着一张脸,脾气来的快也去得快。”肇其哼地一声,“你说的那是谁啊,是欧阳少恭吧!”
欧阳少恭?!
陵越这才明白,为什么这五年来,他总觉得陵端与过去的陵端差异极大,根本不像是他认识的陵端,却又让他有着熟悉的感觉……原来现在的陵端,就像是以前的欧阳少恭。
表面温和,却是冷眼看待一切—
包括自己的生命,以及喜怒哀乐。
那是对世界的彻底绝望,以及对自己的完全放弃。
下面的肇其还在跟玉泱叨叨念念着,“二师兄就是吃亏在太藏不住心事,什么都写在脸上,喜不喜欢、想要什么全被人看得清清楚楚,就连要耍诡计都能被人一眼看穿。还自认为自己心有城府,却不知他才是天墉城最容易让人看透的一个。”
听着肇其继续描述着陵端,陵越却不由自主地回想着那天玉泱抱着陵端哭的时候,明明陵端双眼已经通红,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却能在对上自己时,强逼着自己把所有的情绪给掩去,无悲无喜。
冷得让陵越心惊。
他知道什么会让陵端变成这样的漠然—
哀莫过于心死。
陵越靠在树干上,树下肇其跟玉泱在说什么,他已经听不进去。
这不是陵端。
不是他认识的陵端!
那他认识的陵端又是怎样的呢?
是领着师兄弟们嘻嘻闹闹的那个二师兄?是老是找屠苏麻烦的小霸王?是每每被自己指责时畏畏缩缩不敢反驳的师弟?是吸食妖气后张扬放肆的入魔者?是海岸村落里那个全身伤病、站都站不直的乞丐?还是在方府对着自己恭恭敬敬喊着掌教真人的陵端?
不!不是!
全都不是!
『那大师兄你又觉得我陵端是什么样的人?』
那个夜里,陵端带着点忿忿及委屈问向自己的问题猛然撞入陵越的心头,震得陵越的思绪豁然清晰。
陵端躲起来了。
因为伤得太重,所以他把他自己藏起来了。
藏起来就不怕别人再伤到自己了!
突然明白到这一点的陵越顿时清楚地认知到,他必须把躲起来的陵端找出来!
看着前方的眼神是陵越向来的坚定万分。
陵端你等着,师兄这就去把你找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