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歌而行

＊感觉越写越长……更新应该不会太快……

＊ooc的锅我自己背，与人物角色无关。

 

 

06

 

玉泱与陵端同住一间房，陵越则住在他们隔壁的房间。

 

是夜，陵端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眠，怕惊扰到一旁已经熟睡的玉泱，陵端也不敢太过频繁地翻身，最后终于放弃强迫自己入睡，起身倚靠在床头。

 

看着身旁睡得正香的玉泱，陵端心头千丝万缕、一团紊乱。

 

没想到玉泱竟然会提出要进天墉城门下的要求。

 

天墉城。

 

陵端最开心的日子在那里渡过，也在那里留下他最痛的一道伤。

 

陵端还没懂事的时候就上了山，对他来说，天墉城不仅仅是他的家，更是他的根。

 

他所知的所有、无形中养成的习惯、所有的喜怒哀乐，全都源自于天墉城。他本以为他一辈子会在天墉城中渡过，就算最后修不成仙，他也会在那层层迭迭的山头间白了头发、垂垂老矣而逝。

 

可是，他所信仰的这一切，却在某一天告诉他，他不配留在天墉城中，天墉城以他为耻。

 

陵端的世界瞬间全部崩毁，他的根被狠狠刨出斩断，没有一点想念可以遗留。

 

陵端之前在天墉城所学的一切，都在教他如何修仙成道，如今被驱除下山，他只能从头学习怎么做人世间的人。

 

最难的，莫过于要学着怎么活下去。

 

这个过程太苦也太痛了，所以陵端不愿意让玉泱有一点点重蹈自己覆辙的可能。

 

仙界虽美让人向往，可谁知从仙界掉落凡间的粉身碎骨又有多痛。

 

他宁愿让玉泱好好当一个俗人，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五六十载，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一生。

 

所以他反对玉泱入天墉城。

 

也不知是否感觉到陵端的心烦意乱，原本睡得安稳的玉泱翻了个身又动了动，才又沉沉睡去，只是披散的头发随着他的翻身乱成一堆，杂乱无章地覆在他的脸上。

 

轻轻地将覆在玉泱脸上的头发拨到两旁，瞬间露出了那孩子的额头，与他眉间的一点红，映入陵端的眼底。

 

陵端有点恍惚，岁月无痕、天道有常，莫非这一切都是天意注定？他欠了天墉城一个弟子，就必须要还天墉城一个弟子？

 

他欠的，他愿意还；可欠他的呢？谁来还他？

 

莫名地，陵端胸口气血翻腾，一时间觉得这房间太过闷窒，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
 

匆匆地套了件厚棉袍，跄踉地来到屋外院中。

 

迎面而来的凉意，瞬间驱散了陵端胸口的闷窒，却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颤起抖来。

 

虽然寒风刺骨，却已让陵端翻搅的胸口平静下来。

 

他静默地立在院中，望着院中那颗还是只有光秃秃枝干的树，说起来，他还没见过它的叶子，至今还不知道这是棵什么树？

 

走神之际，一道法诀由上而下垄罩全身，瞬间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气。回头，就见只穿着内袍的陵越皱紧了眉头，立在他身后三步的距离。

 

“春夜峭寒，你穿得太过单薄了。”语气平和，却有着不怒而威的隐隐不悦，“你已无修行护持，就该更加保重自己的身体。”

 

又是指责。

 

又是眉头紧皱看着自己。

 

似乎大师兄面对自己，永远只有这副模样。

 

陵端忍住心口冒出来的酸涩，双手抱拳、低眉顺眼，“真人教训的是，陵端这就回房。”说完也不理会陵越的反应，急急就要回房。

 

才走了两步，就被陵越出手拦下。

 

“陵端，”陵越轻叹了口气，“不要故意曲解别人的好意，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 

他怎么不知道，大师兄霁月清风、胸怀磊落，又怎么会如此小鼻子小眼睛，向来小气的，都是他陵端。

 

陵端咬着唇，不发一语。

 

见陵端这样子，陵越也觉得自己方才话说得太过，只是他向来就不擅长安慰，也不知该说什么，又是叹了口气，“你不想让玉泱入天墉城是为了什么？”

 

为了什么？陵端抬头看向陵越，却不知该怎么说，难道他能说因为他不想玉泱跟自己一样，遭受那些痛苦吗？而且说了又能怎样，就算说了陵越也不会懂的。

 

“没什么，就觉得他年纪还太小，不想让他太早就上山修行。”陵端随意地给了理由。

 

“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反对的理由。”陵越向前一步，“你是因为担心玉泱因为你的缘故在山上受到刁难或排挤？”

 

陵端心底暗暗叹息，果然大师兄一点都不明白……却顺着陵越的意思点了点头。

 

“那你大可放心，天墉城内弟子绝不会如此心胸狭隘。”陵越看着陵端，“如果你再不放心，我会特别照看玉泱，护他周全。”

 

天墉城内弟子绝不会如此心胸狭隘……陵端只觉得口腔内一片苦楚，是啊，没有弟子会如此心胸狭隘，最狭隘的就是自己了。

 

陵越见陵端依然没有回话，以为他还是不放心，“如果你还是担心，不如与玉泱一起回天墉城？”

 

“不行。”陵端想也不想就拒绝陵越的提议，“我已经是天墉城的弃徒，我怎么能回去。”

 

“陵端，我还是当你是我的师弟，我想陵川、肇其他们，也还是把你当他们的二师兄。”陵越十分诚恳，“若是你想回天墉城，我—”

 

“不，”陵端打断陵越，“我现在在这里很好……”后面陵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现在真的好吗？他真的想待在方府吗？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 

陵越见陵端又突然沉默，自然知道他心思紊乱，只是把手搭上了陵端的肩头，低声道，“陵端，天墉城永远是你的家。”

 

恍惚之间，陵端似乎从陵越眉眼之间看到了一片伴着他成长，山头绵迭、云烟缭绕的景色。

 

永远？

 

没有什么永远，事到如今，他已经回不去那一片山头了。

 

从来没有谁欠他，这一切不过全是他咎由自取的苦果。

 

自作自受。

 

 

最后，陵端还是点头答应了让玉泱拜入天墉城。

 

不过他提了三个条件—

 

第一是玉泱必须每三个月来与他同住三天。

 

第二要玉泱谨记不可以暴露他与他的关系，更不可以提到他的名字。

 

第三，陵端对着陵越说，请真人谨记在心，玉泱不是屠苏。

 

大年初一，陵越带着玉泱回到天墉城。

 

几日后，天墉城第十二代掌教真人陵越，收玉泱为亲传弟子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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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到这里大家应该可以看出，目前大师兄只把陵端当一般师弟看，而且大师兄并不懂陵端。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……